(一)“平台经济”没有新鲜事
阿里不生产商品,但是商家都在阿里巴巴和淘宝这个平台买卖商品;滴滴不直接雇佣司机,但是乘客和司机都在滴滴上建立联系与交易;美团自己不开店,但是店铺需要美团这平台宣传自己、招揽生意。这些,就是平台,由此形成的经济生态,就叫做“平台经济”。
在批判垄断巨头之前,必须要指出的,平台经济是一种生产关系的革新,由此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大大方面了人民的日常生活,充分激发了信息交换并以此促进了经济活力,这些积极作用都必须予以充分的肯定。因为这些促进作用,“平台经济”也写入了十四五纲要,并有了一个官方的准确定义——“平台经济是一种基于数字技术,由数据驱动、平台支撑、网络协同的经济活动单元所构成的新经济系统,是基于数字平台的各种经济关系的总称”。
但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逃不过辩证法的批判。在改良生产关系、促进生产力发展之后,这些“平台”逐渐发展为垄断巨头,反过来又成为了阻碍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因素。老读者都知道,我一直以来关心外卖骑手的生存境况以及其背后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创作了一系列文章:
“困在系统”是表象,“剥削”才是本质
历史的侧影:富士康跳楼的流水线工人,996猝死的拼多多员工,困在系统里的外卖员……
劳动人民的命,金粉世家的病
这些文章中通过详细的案例分析指出:垄断平台已经成为了“不粘锅”,成功的讲矛盾转嫁给了人民内部,让群众之间互相伤害,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外卖员的例子就很典型,资本凭借其优势地位,成功把风险转嫁给了消费者和骑手,本应反思大公司吃人吸血的问题,然而终究还是上演了“无产阶级斗无产阶级”的戏码。
为什么外卖小哥频频违反交通规则,很简单——超时了要罚款。这就是大公司和其背后资本的强势之处了:从生产的维度上讲,通过控制成本,把外卖员的数量定在将将够用的水平,让他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冒着危险才能完成所规定的工作——这跟一百年前的血汗工厂是一个套路,把劳动者剩余价值榨到最大化,也就是所谓的“科学管理”。从消费的维度上讲,大公司和资本可以转嫁风险和矛盾,比如超时配送,罚的是外卖员的钱;快递投诉,不用问直接罚快递员。反正资本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永远不会吃亏:本应是剩余价值剥削过度、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转移到劳动者和消费者身上,让你觉得是外卖员服务不好,让外卖员觉得是你太苛刻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是背后的庞然大物在吸取双方骨髓。
矛盾仅仅转嫁给了外卖骑手吗?并非如此,还要再加上餐厅商家。美团饿了么首先要收一笔“管理费”,其次要配合平台各种促销活动——满减、红包成本都是要商家承担。比如下面这个新闻就是标准的转嫁矛盾:
你说消费者用红包有什么错?然而商家也很委屈,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哪有这样亏本的?然而很明显,这个商家就是拎不清被带了节奏,把矛头对准了用红包的消费者。那谁在背后笑嘻嘻的数钱呢?当然是平台啦。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最近商家集体抵制美团饿了么的新闻,从疫情开始以来层出不穷。这就是外卖平台凭借自己垄断霸权优势,建立了一套完全有利于自己的“霸权系统”
所以外卖骑手与其说“困在系统里”,不如说“困在剥削”里。央视财经这段评论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创造了数十亿利润,却难分一杯羹”;“数千亿美元的商业帝国,谁饿了,美了谁?”。这不就是我们教科书里讲的“剩余价值剥削”嘛。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美团的“佣金”很惊人,阿里也不遑多让,这其中门道多了去了,我简明扼要讲一讲。表面上来看在淘宝开店是不要钱的——只需要一定的押金,作为你不发货或者产生纠纷赔偿消费者的保障。但是,淘宝做大做强做垄断了之后,有千千万万的商家都在上面开店,你想要曝光,你想要被点击,你想要用户看见你,那你就得花钱买位置——因为绝大多数用户搜索购买东西,很少会超过前两页的。传统的“长尾效应”认为,互联网给了这些“尾巴”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也不至于被“大鱼吃小鱼”所吞并;而事实则证明,这些不是“尾巴”,而是垄断集团“韭菜”,他们必须要不断“上贡”、给平台“吸血”才能获得生存的空间。
同理,我们点外卖,除了非常熟悉的店,也就翻个前几页;网购,除了非常熟悉的店,也就翻个前几页。而那些熟悉的店怎么来的呢?往往都是之前平台“展示”给你的。而这样的展示、推送、流量,就需要商家向平台购买。随着经济的发展与平台垄断程度的加强,这笔费用越来越可观。以淘宝为例,你想搜索位靠前需要付费,你想能在某些板块推荐位靠前需要付费,你想被更多搜索关键词涵盖也要付费,你想在双十一、双十二等活动中有曝光一样需要付费……
如果你在线下开店,需要买一个门店或者交一个房租,还记得“平台经济”刚兴起的时候,马云等人宣传就是“让人人开得起店”“冲击房地产市场,让房价降下来”。然而这些店家不需要给房地产商交钱,却得给平台交钱,一样是“地租”的一部分。更夸张的是,土地资源是优先的,而平台可以提供的位置会通过“长尾效应”无限扩大,这是一个比坐地收租更一本万利的买卖——坐“平台”收租。
在《当你在凝视朋友圈时,朋友圈也在凝视着你》这篇文章中我讲解过景观世界的理论:当一个事物不被展示,那么就意味着它不存在。这句话用现在的流行语可以解释为——“流量为王”。那么谁垄断着流量呢?是平台自己。流量明星这个名字就可以说明一切,那些所谓的偶像,唱功很随意,演技很随意,职业素养很随意,道德水平很随意,甚至连长相都很随意,一个个的还有着这样那样的黑历史,他们为什么能火呢?因为平台给了他们展示的空间,让观众们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观众们总共能看的就那么几个人,想不火也难,我上我也行。
所以根源还是在于平台垄断了“位置、资源、流量、展示”,你上家想活下去,就得去他那里买,别的地方也没人用,消费者们的时间(用来浏览APP)与空间(手机中为某种功能所安装的APP),基本就被少数几个巨头所垄断,于是这些巨头就形成了“一鱼两吃”——一边吃消费者,一边吃生产者。而他们自己呢?既不生产,也不消费,只是提供一个平台。
(二)地主与地租
所以说这就与封建社会的地主阶级非常相似了。我们来看毛泽东主席在《怎样分析农村阶级》一文中对于地主阶级的定义:“占有土地,自己不劳动,或只有附带的劳动,而靠剥削农民为生的,叫做地主。地主剥削的方式,主要地是收取地租,此外或兼放债,或兼雇工,或兼营工商业。但对农民剥削地租是地主剥削的主要的方式。”“军阀、官僚、土豪、劣绅是地主阶级的政治代表,是地主中特别凶恶者。”
很明显,平台经济的收租模式与地主的收租模式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靠的真实的土地,一个是靠的虚拟的平台。上面我讲了美团和淘宝的商业模式,还有一些服务于其中——比如说营销活动、推荐位等等。再来看一下滴滴的,就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抽成了:根据《中国一线城市出行平台调研报告》中给出滴滴的抽成均值是27%左右,虽然均值而言平台抽成虽然不超30%,但在过去的2020年至今,有不少订单的抽成远高于30%,不少车主表示滴滴平台抽成太高,根本赚不到钱,有些订单甚至油费都赚不回来。
靠别人付出劳动,坐地收租,每一笔交易都抽成,这就是当代的“地主模式”。
对于地主经济,我们也要一分为二的来看待,曾经从奴隶社会进入封建社会的历史进程中,地主阶级也是进步阶级,他们对于开拓土地、开垦荒林、兴修水利、组织生产、发展生产力起到了非常重大的进步意义。同理,我们现在对于平台经济的批判,也不能否认他们对于生产力的促进,对于生产关系的革新。他们现在确实躺着挣钱、“坐地收租”,但是他们搭建这个平台的过程是耗费了成本、付出了心血、凝结了众多精英们的智慧的,这个阶段必须要肯定阿里、美团、滴滴等公司做出的贡献。
但是,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是发展变化的;辩证法还告诉我们,要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曾经这些互联网巨头的进步性是主要方面的,但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平台就成为了阻碍生产力发展的环节。他们形成垄断、坐地收租、躺着挣钱太容易了,丧失了继续创新、继续进步的动力,他们开始大数据杀熟割韭菜了,他们开始搞社区团购惦记百姓们的菜篮子了,他们开始搞金融游戏把风险转嫁给全社会了,这时候对于平台经济的批判,就要成为矛盾的主要方面了。
这与当年地主阶级如出一辙。我们先要明确,为什么地主阶级是落后的阶级,为什么地主一定要被消灭?那么必须要理解地主占有那么多土地有用么?没用。资本家占有剩余价值,还会购置机器扩大再生产、提高生产技术、缩短必要劳动时间、带来集约化效用,这种进步性是马克思主义者们都承认的,只不过会最终引发生产过剩的危机而已;而在封建社会、自然经济下地主广泛兼并土地,不会带来任何生产力的提升,反而会带来一些严重的负面效应(流民问题、国家财政收入减少)。
除了重复性的购买土地之外,地主乡绅们有了多余的钱财,会用金银铸个香炉啊、贴个佛像啊、打个首饰啊,甚至就是把金条银块埋在地下,给子孙的财富“优良传统”嘛。但是金银是什么,是货币,是一般等价物,这些地主们的行为就是把货币强行剥离商品市场,变成无用的装饰品和身份象征物,造成商品市场的通货紧缩、国家财政愈发困难,而地主拿走了这些香炉、佛像——这些农业生产剩余,又不会去投资再生产,不会带来生产力的任何提升,形成恶性循环。
当时土改的时候陈云给中央的报告,说富农在新生产关系的推动力上都比地主有作用,因为农村乡绅家族种姓势力过强,这些都是大地主,富农有钱了也买不来地,所以就给自己孩子去城市里做实业,在当时“父-富农;子-民族资产阶级”是一个普遍配置,所以陈云建议土改时优待富农,可以安抚城市中的民族资产阶级。无论从哪个维度来看,地主就像奴隶主一样,在滚滚前进的时代潮流中注定要被抛进历史的垃圾桶,共产党进行土改、消灭地主阶级,岂止是为民做主,简直是替天行道。
土地改革是共产党闹革命合法性、正义性的根源之一(另外还有一个根源是反对帝国主义),而一直以来,早就有人别有用心的否定土地改革,其根源是否定共产党执政的正义性。
靠在疫情期间写日记出名的方方,当年出版过一部抹黑土改的小说《软埋》,文章的主旨无非就是地主是好人,土改是冤枉好人,土改队来了,世外桃源被破坏啦。从头到尾散发着一种封建老僵尸的恶臭。《软埋》一经出版,就有无数人捧臭脚,除了财新网、腾讯、网易等媒体,甚至包括人民网,可见当时流毒之深远:
好在近年来舆论场拨乱反正做得很好,人民群众也在积极发出自己的声音,如方方这种老妖婆也蹦跶不了几年了,“打土豪分田地”这一口号在当下也有现实内涵——不知道方方主席违建的别墅拆了没?
所以我说,当前对平台经济的打击,就是一场新时代的“打土豪、分田地”。
(三)封建与买办
对于“平台经济”的批判性还远不止于此,自从近代中国以来,有封建则必有买办,二者是密不可分的。这些落后阶级在国内割韭菜之后,像帝国主义主子献媚,永远是他们注定的选择。
滴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滴滴赶在百年大庆前赴美上市,然而这一上市就上出了事故:为防范国家数据安全风险,维护国家安全,保障公共利益,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按照《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对“滴滴出行”实施网络安全审查。
滴滴也完成了一个成就,之前阿里巴巴美团什么的,都是商务部根据《反垄断法》进行调查,这次滴滴直接解锁了《国家安全法》,也是开天辟地独一份。然而滴滴出行副总裁随即在网络上表示滴滴把数据给美国是造谣,并且“我们坚决起诉维权。”
那我这就很奇怪了,滴滴是犯了什么事需要动用《国家安全法》呢?这位副总裁大人既然“辟谣”了,那么有没有胆量说出真相呢——滴滴到底是为啥被调查了?难不成是更严重的事情?我猜测吧,这个副总裁很可能是不在滴滴决策核心圈子,就是连卖国也叫不上他的那种,所以才会义愤填膺的表示这是“污蔑、泼脏水”。不然柳青怎么不出来辟谣呢?举报、发律师函在起诉,是娱乐圈流量明星和资本垄断集团打压舆论的老传统了,这样诈唬吓不到无产阶级。
7月5日外交部记者会的第一个议题,谈美国对于网络安全的威胁,绝对跟滴滴这件事有密切关系。
卖国可以说是柳家的传统了,当年在联想公司中柳传志以“贸工技”路线战胜倪光南院士的“技工贸”路线,把贸易放在第一,加工放在第二,技术放在第三,短时间内确实能见到收益,但这也终究是机会主义路线、“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路线。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联想背上了“美帝良心”的骂名——没有技术的核心竞争力就是矮人一头。
联想被称作“美帝良心”,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屁股问题,当年联想同样配置的电脑,在美国买就要比中国便宜好多;同样价格的电脑,美国的配置就要好出一个档次。这种现象直到柳传志从联想退休后才有所改观。
联想另一个著名的事件就是在918当天,其港台官网上线了带有日本武士、日本军旗的画面,令人深深不齿。
在马云、王健林喜欢说各种不着边际的话之前,资本家的传声筒、发言人其实是柳传志,因为他是“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第一人,知名的“美帝良心”,是买办集团的带头大哥、带路党的精神领袖。诸如“商人社会地位应得到法律保障”是当年柳传志的代表性言论。
柳传志另一个身份,是泰山会的掌舵人,而泰山会则是知名的“买办朋党”,后被国家强行注销。看一看泰山会的成员就一目了然。
值得一提的是,许多软骨头的精神父亲马总桶,也曾经是泰山会的核心成员。
马总桶的买办势力我在《致马云:丧钟为谁而鸣?》这篇文章里详细说过,这里简单提一提——今年新年第一天,《云南信息报》发表了云南省咖啡协会的长篇文章质问阿里巴巴:云南生产的咖啡质量到底存在什么问题?阿里巴巴有什么资格联合雀巢要求云南改变咖啡生产标准?
这篇文章的信息量很大,我总结出三个重点:第一,不知道是雀巢拉上了阿里巴巴,还是阿里巴巴拉上了雀巢,但是从云南省咖啡行业协会的回函来看,把火力集中对准了阿里巴巴:
第二,云南想发展自主咖啡品牌,遭到了来自阿里巴巴的阻力,于是咖啡协会内涵:是你阿里的意思还是背后其他跨国公司的意思(没错,雀巢说的就是你):
第三,很惨烈的事实:受国外咖啡企业收购云南咖啡定价影响,云南咖啡贱卖了30年!每吨咖啡豆相比国际同等产品,至少每吨减少收入3000元人民币左右,云南咖农30多年来至少累计损失了上百亿元的人民币,这是不争的事实。
阿里巴巴真是好公司啊!又一次提供材料教育了人民。这一次的材料不是福报,不是垄断,而是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买办。人家云南咖啡协会质问的很有道理:你阿里巴巴又不是咖啡企业,为啥要当雀巢的排头兵、马前卒呢?
我们当年对国民党反动派有了一个写进教科书的定义:封建的、买办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我看如今封建、买办、垄断资本主义三个词用在这些“平台”上丝毫不为过。
(四)打土豪分田地
这些平台即封建、又买办、还垄断,所以整治“平台经济”就成为了当下重要的议程了。现在这些平台经济就像《雍正王朝》里面说的:他们坐地收租,但整个社会无法分享这份收益带来的进步。
我们第一个大宗出口是粮食。每年大约有三百万担谷子出口,三百万群众中每人平均输出一担谷交换必需品进来,不会是更少的吧。这笔生意是什么人做的?全是商人在做,商人在这中间进行了残酷的剥削。去年万安、泰和两县的农民五角钱一担谷卖给商人,而商人运到赣州卖四块钱一担,赚去了七倍。又看三百万群众每年要吃差不多九百万块钱的盐,要穿差不多六百万块钱的布。这一千五百万元盐、布的进口,过去不消说都是商人在那里做的,我们没有去管过。商人在这中间的剥削真是大得很。比如商人到梅县买盐,一块钱七斤,运到我区,一块钱卖十二两。这不是吓死人的剥削吗?像这样的事情,我们再不能不管了,以后是一定要管起来。——毛泽东,《必须注意经济工作》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国家反垄断、限制资本的重拳打了上来,又有很多资本家豢养的传教士,以及自带干粮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开始为之鸣不平了。
然而不管这些落后势力怎样哀嚎,历史的车轮注定滚滚向前,碾碎这些吸血鬼和寄生虫。往小了说要防止这些平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