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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植竹:“沉舟侧畔”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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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我们郴州市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政治地震”,包括原市委书记李大伦,副书记、市长周政坤在内的6名党政主要领导干部,都“翻船”“落马”了。这批腐败分子已受到了国法的制裁,有的进了牢,有的掉了脑袋。他们的可耻可悲下场值得人们深思。在他们一伙“翻船”后,我思考了许多问题,并写下了以下杂感。

  “白捞”不白捞

  40多年前,社会上曾流传“白吃论”,还紧接着由“不吃白不吃”发展到了“不捞白不捞”,可谓“上了台阶”。之所以会“捞”得成风,当然与“捞了是白捞,白捞谁不捞”的观念有关。事实上,一段时期里,社会中的确存在着“捞了是白捞”(某些靠“勤捞致富”的腐败分子还没有因“勤捞”而付出应有代价,仍然逍遥法外)的现象。

  可喜的是,随着我国法制建设的不断完善和反腐力度的日渐加强,许多腐败分子纷纷“翻船”“落马”,也成了有目共睹的一道景观。郴州市原副市长雷渊利,人们讥讽为“三玩市长”,即“玩权力、玩金钱、玩女人”的市长,由于“捞”得太多太猖狂,最终由“座上客”变成了“阶下囚”,被依法判了20年有期徒刑,落下一个可耻、可悲下场。你说说,他能算“白捞”吗?紧接着,又有原市委书记李大伦,原市委副书记、市长周政坤,原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曾锦春,原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刘清江,原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樊甲生以及一些局长们,也因贪得无厌、捞得太多而先后被抓进了监狱之中,分别被判处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以至无期徒刑或死缓,曾锦春还丢掉了脑袋。由此可见,“勤捞致富”的腐败分子是要付出高昂代价的,“白捞”不是白捞,“吃了桐油要呕生漆的”。

  陈毅同志有诗云:“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督,众目睽睽难逃脱。”诚哉斯言,在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是不容许公职人员利用职权“捞油水”搞腐败的。不管大小干部,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只有遵纪守法、勤政为民的义务,没有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权利。谁利欲熏心贪图私利而大伸其手,谁就违犯了党纪国法,不管他职位高低,都要受到党纪处分和国法制裁。尽管由于种种原因,有些“勤捞致富”的腐败分子如今还没有被揭发出来,社会上还存在着“捞了是白捞”的现象,但从长远看,随着我国法制的日趋健全和反腐斗争的步步深人,终有一天会让腐败分子无藏身之处的。我市一批巨贪“翻船”“落马”,就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它再一次向人们表明:“捞了是白捞”的想法是错误的,“捞多必坐牢”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某些持“不捞白不捞”论而伸手大捞特捞的腐败分子,往往自以为他(她)“聪明过人”,而把清正廉洁、拒收不义之财的同志看成是“傻子”。其实,真正傻的是他们自己。他们这些利欲熏心、利令智昏的家伙,不懂得“贪而弃义,必为祸阶”(三国志·吴志·鲁肃传)的道理。“利害利害”,“利”与“害”常常是联系在一起的,做人为官决不能弃义求利。昧良心去捞黑钱,只能走进黑洞洞的死胡同。明朝有个官员贪赃受贿,事发后畏罪自杀而死。明太祖朱元璋就此事发过这样一通议论:“彼知利之利,而不知利之害,徒知爱利而不知爱身,人之愚孰有甚于此?”意思是说,那个贪官只知道利的好处,而不知道利也有害处;他只晓得贪图私利,而不懂得因贪利会导致自己身败名裂甚至丢掉脑袋。世上有谁愚蠢到他这个程度呢?那些自以为“聪明过人”的腐败分子,其实是“徒知爱利而不知爱身”,再愚蠢不过的货色。我们应该以那些因“捞”而进牢的贪官为戒,从他们这些反面教员中吸取教训,切莫为“勤捞致富”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儒雅书记”说开去

  我们郴州市的原市委书记李大伦,喜欢舞文弄墨,政务之余常常写些散文、诗作和书法作品在报刊上发表,曾得了个“儒雅书记”“官作家”的美称。而在他“中箭落马”后,有位教授写了篇文章指出“仅仅一本《李大伦书法作品集》就有错别字33个”,还说他的书法“形如墨猪”。轻轻几笔,便几乎把李大伦的“儒”全盘否定了。对此,笔者却不敢苟同。客观地讲,李大伦的文才还是有一点的。尽管拿文学家、书法家的标准来衡量他算不了什么,但一个市委书记能写出这样一些文学和书法作品在许多报刊上发表,在当今的社会中恐怕还是不多见的。让他跻身“儒生”的行列,应该不会属于“滥竽充数”。

  要命的是,李大伦虽“儒”却不“雅”,只能算“儒生”而不是“雅士”,是知识分子中的败类。

  按说,“儒雅儒雅”,“儒”和“雅”理应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重名节,爱清高,追求高雅气质,乃“儒生”——知识分子的共同特点,也是古代儒生留给我们的传统美德。诸如明代于谦的“名节重如山,利欲轻鸿毛”;清代李玉的“一身轻似叶,所重全名节”;元代王冕的“莫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宋代周敦颐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明代罗贯中的“宁可清贫,不可浊富”和王廷陈的“宁直见伐,无为曲全;宁渴而死,不饮盗泉”等等。他们,或者自甘贫贱,以保持高清品德的高尚情怀;或者不迎合世俗,保持高节操守的高雅心态;或者表现对贞洁不渝的君子情操的向往与追求,真儒雅之士也。

  然而,现如今这位能诗能文的堂堂市委书记李大伦,却不但霸道,开会必骂人,毫无温文尔雅之气度,而且没有摆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攮攮,而为利往”的俗气,竟见钱眼开,贪得无厌,受贿索贿金额高达数千万元。你看看,这个家伙不是只有满身铜臭味、没有半点雅士风吗?什么“儒雅书记”,见鬼去吧,道他是“愈贪书记”(官愈做得大,贪欲便愈膨胀)倒蛮贴切。现如今他终于从“捞”而滑进牢了。“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他,在监狱中曾提出想回到老家桃源去“耕田”的要求,却被看管人员以“嗬!你的要求还蛮高嘛”的话回绝了,最终未能逃脱国法的严惩。一个能诗会文的市委书记落到如此下场,可悲啊!

  如今有些做了官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会丧失应有的高雅气节和品格,虽“儒”却不“雅”呢?这,不能不说到物欲对廉政文化的冲击。许多年前,一股错误思潮污染祖国大地,一时间,什么“要想向前看,就要向钱看”啦;什么“金钱是万能的,有钱就有一切”啦;什么“千里来做官,为的吃和穿,当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啦;什么“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啦;什么“不捞白不捞,捞了是白捞,白捞谁不捞”啦;什么“老实人是傻瓜蛋的代名词,能捞不捞是呆子”啦,等等谬论,把人们的思想搞乱了,把某些人的私欲贪念充分激发出来了。于是,一些意志薄弱、抗腐能力差的干部观念变了,有些当了官的知识分子,把“儒雅”当成“愚蠢”了。他们成了见钱眼开,拜倒在“赵公元帅”脚下的拜金主义者,鄙视起名节、情操、信仰、理想来,认为这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既当不了饭吃、又不能作衣穿,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只有金钱才是实在的、宝贵的。在这种思想观念支配下,他们为了钱,什么党性、人格、良心、脸面、名声等等,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去,什么损人利已、违法乱纪、祸国殃民的种种坏事,他们都干得出来了。

  由此可见,知识分子尤其是当了官的知识分子,重名节、爱高洁、追求高雅的传统美德,还是应该继承和发扬的,不能把它们当作“过时的东西”、“陈旧观念”随意抛掉。

  让我们多些“书卷气”,少点“铜臭味”吧。

  警惕“言善行恶”的贪官

  “从政为官三十年,回首往事心怡然。休言怀才谋大略,但愿清贫归平淡。平生只念苍生苦,富民强国求发展。历尽艰辛终不悔,一腔热血荐轩辕。” 不知作者为谁的读者,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心系百姓、勤政为民、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的清官的“明志诗”。但其实不然,这是一条贪得无厌的“蛀虫”写的一首“做秀诗”。此诗发表后不到半年,这“蛀虫”便被抓出来了。

  作者是谁呢?就是我们郴州市的原市委书记李大伦。李大伦是清官还是贪官呢?请你读读湖南省纪委、省检察院联合写的《关于李大伦案初步调查报告》中的这一段文字就明白了:据李大伦及其妻子陈立华交代,两人共收贿赂 1325万元;另有600多万元人民币、120万美元、2000欧元、8000加元未计在贿赂金额中,是湘西、常德、郴州以及省直党政干部以拜年、贺寿、出国、儿子留学等名义贿送的。

  读者读了李大伦的诗,又看了他的交代,我想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家伙是个“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伪君子。

  看来,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乃是贪官们的一个共同特点。“言善行恶”的贪官,我们耳闻目睹得实在太多了。那个在大会上激动地说“一想起广西还有700万人没有脱贫,我这个当主席的是觉也睡不好呀”的大贪官成克杰,已在全国范围都臭名昭著。众所周知,我就不说他了,下面随便举几个例子吧。

  安徽阜阳市原市长肖作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反腐倡廉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长期任务,要坚决惩治腐败现象,严厉查处贪污贿赂、弄权渎职、敲诈勒索、以权谋私等不法行为。”可他就在当选市长的当晚便收受了40多个“恭贺”红包,总价值100多万元。

  河南省交通厅前任厅长因贪污受贿而“落马”,接任厅长张昆桐走马上任伊始,就向省委领导立下了铮铮誓言,表示一定要吸取前任的沉痛教训,下大力气狠抓党风廉政建设。然而,他接任不到两年时间,便“前腐后继”:挪用公款10万元,受贿索贿68万元民币、4万美元和一台价值6000多元的空调、一部价值3500元的摄像机。

  成都市原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高勇有句口头禅:“领导干部一定要用好‘三盆水’,一盆用来洗头,保持清醒头脑和与时俱进的思想;一盆用来洗手,拒腐蚀,永不沾;一盆用来洗脚,坚持深入基层、深入群众。”不过,这个宣传部长只是“宣传”给别人听,自己却什么都不“洗”,而且背道而驰,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便贪污受贿高达2167万元。

  还有一个腐臭得令人作呕的家伙,是某县级市的原市委副书记。他在与一位“小姐”鬼混时,电视上正好播放他的严肃讲话,他号召广大干部认真搞好“三讲”,做到拒腐蚀,永不沾。“小姐”夸他,他解释说:他的那些讲话是糊弄洋鬼子的,他和“小姐”做的事情,才是在享受人生。

  我在《学习时报》的一篇文章中看到这则丑闻时,不禁脱口而出:“看来这个腐败分子在其‘小蜜’面前倒是掏出了真心、说出了大实话,可说是表达了所有‘口言善,身行恶’者的真正心声哟!”

  荀子说:“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是的,那些“大会讲,小会讲,讲得唾沫横飞,好一副‘唱廉’模样;前门收,后门收,收得心花怒放,搞几多‘贩腐’名堂”的贪官,就像《西游记》里的白骨精,表面上看是个漂漂亮亮的“美女”,其实则是吸人鲜血、害人性命、危害社会的魔鬼,是祸国殃民的灾星!善良的人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对他们不仅要“听其言”,而且更要“观其行”。尤其是“管官的官”——各级主要领导和组织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对于那些言行不一、口是心非,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家伙,要特别警觉,不要为他们的花言巧语以及种种“做秀”所迷,不要信任,更不要重用他们。总而言之,就是要让“口言善,身行恶”的“国妖”无法施展其妖术而达到其阴险目的。

  (作者:欧植竹,又名欧阳植竹,湖南省作协会员,省文联第四、五届委员,省文艺理论研究理事会理事,省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郴州市文联原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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