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景胜：今天，韬光养晦妥协退让有用吗？
2022-07-31 21:42:20作者：吕景胜来源：昆仑策网次浏览 学者观点
近年学术界、舆论场曾几何时泛滥种种所谓理中客呼声，主旨就是韬光养晦妥协退让。其代表观点以下较为典型：
1、早在2016年一些学者就以韬光养晦和平发展论指责“鹰派”主张加强国防备战、正视美国遏制围堵中国的观点是看不清当今世界大势，抓不住主流，丑化妖魔爱国思潮是“愤青”。
如资深外交官吴建民对中国军方和民间的“鹰派言论”颇有微词，公开指责军方捍卫国家主权的言论是给中国外交添乱，曾多次引发所谓鸽派与鹰派的舆论大战。吴建民认为环球时报发表的文章很极端，把这个世界谈得一塌糊涂，世界大势看不到，也抓不住和平发展的主流。吴建民认为，中国“要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这后面的思想是什么？那就是以为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就能称霸世界。这条路行得通吗？今天的世界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而不是还停留在过去”。似乎依吴建民的逻辑，中国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就是为了侵略别人、称霸世界，这与西方渲染的“中国威胁论”的思维方式如出一辙。
外交学院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袁南生的文章《中国外交“愤青”现象为何千年不绝？》中认为：中国“愤青”仇恨西方国家，认为资本主义国家天生具有侵略及掠夺本性，亡我中华之心不死，轻言战争，主张采取极端措施，甚至主张以暴力改变社会，拒绝妥协，对外交往一味主张强硬。袁南生说：“ 中国传统文化中缺乏妥协文化。没有妥协就没有外交。长期以来，人们把“妥协”作为一个贬义词来对待，甚至把“妥协”和“投降”相提并论”。几年过后，不知吴建民袁南生所论是否与实际实践相符？
2、关于如何实现重塑中美关系的路径。学者萧功秦给出了一些原则性药方，如“中国应理性内敛、以柔克刚、刚柔相济、忍辱负重、避免虚骄、避免极端、克制、良性互动、取道中庸、以静制动”，“不必事事做出对等反弹，说服联合美国温和理性力量，争取华为供货商，避免擦枪走火，争取到大选过后美国执政者会恢复与中国合作共赢的理性需求激活，美国与中国合作的利益派迟早会站出来说话”。美国大选过后新总统拜登是否如萧功秦教授所愿？
3、“厉害了我的国”暴露了国家实力，引来欧美打压中国，其论罪不可赦。谴责吴京的“战狼”形象，谴责中国的“战狼”外交，谴责外交发言人、学者、网民发表的“战狼”言论。此类观点以部分公知为喉舌。这简直是极其弱智地对美国情报机构和智库的公然蔑视亵渎与诋毁。
4、中美之争之战应该韬光养晦妥协退让，甚至对美投降，越早投降损失越小。如主张南海仲裁，放弃核武以换取美国信任，钓鱼岛不必要，贸易战不要打，虚心学习美国、答应美国条件，承认武汉为新冠病源地、向世界道歉等等。此类观点以天则研究所、律师陈有西、人大教授时殷弘、向松祚、公知茅于轼、主持人阿丘等为代表。不知上述学者对自己的观点还有几分自信？自己的观点可否接受实践检验？
今天面对这些观点是否有恍如隔世之感？今天的中国如何看待韬光养晦？为什么今天的国策日渐强硬？
近年国家在政治、外交、经济、贸易、军事、舆论、主权等领域敢于发声，敢于强硬。如近年在大国角力中敢于应对贸易战、科技战、舆论战、南海钓鱼岛等主权之战，反乱港、反“台独”、反污蔑新疆、反印度边境骚扰，对等撤销成都领事馆、驱逐外国造谣劣迹媒体，对等列出负面制裁清单、威慑规制参与损害中国企业利益的外国企业，干预抖音收购案、及时立法保护中国企业利益，制裁污蔑攻击中国的外国前政要，中国发言人及各种官媒迎战挑衅谴责对中国的污名抹黑，高调隆重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并发出国家战略指引，敢于捍卫国家利益、捍卫香港利益、强硬推出国安法、完善及实施香港选举制度，遏制“台独”限制对台旅游及水果采购，敢于在佩洛西要窜访台湾时严厉发声“严阵以待”，等等。
为什么今天的中国不再抱有侥幸死守所谓韬光养晦？为何国策逐渐开始变得强硬？笔者认为其主要原因是大势所趋，被逼无奈。
一、世界大环境已变，虽然和平发展仍是当今世界主题，但主流之下有支流有暗流有漩涡。丛林法则之下国家竞争、国家利益冲突仍然存在。在此大环境大趋势下，一味强调和平忍让基本是一厢情愿，脱离国际政治实践。外部世界环境变化的原因还在于中国逐渐发展强大，与美国的结构性战略型利益冲突有所加剧，尤其是抗疫效果对比显著，引发人之常情的心理不平衡，其对中国的遏制打压势必更加严峻。北约东扩、俄乌冲突，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也是国家未来安全战略必须长远整体考量的。仅有妥协不够，敢于斗争、有智慧的斗争，长期在路上。
二、韬光养晦已有局限，体量客观无法掩藏，大国崛起需经历风雨艰难。穷尽所有办法对国际社会说自己人畜无害，剖腹证明自己吃了几碗粉，但各种“中国威胁论”仍层出不穷、不绝于耳，欧美政客离开中国不会说话，诋毁妖魔是客观存在，回避不是个办法。百遍千遍几乎自虐地对自己和他人说，我不称霸我要和平发展，虽然还要这样继续言说，但要明确，仅这样一厢情愿地表白不够，挑衅和妖魔还会找上门来。应该对这种挑衅和妖魔有心理承受力，这是大国成长的门槛和成人礼。
大国崛起的路上必须经历荆棘坎坷，幻想一团和气温馨暖人走过大国崛起之路，不仅虚幻，且忽视了历史教训。一些精英多年来提出的以柔克刚怀柔妥协，甚至让步投降绥靖，在现实中幼稚尽显、无情碰壁，难有知行合一的现实操作性，基本上是严重脱离国际政治实践的纸上谈兵。
三、国家核心利益受到触犯和侵蚀已无妥协空间，退无可退，只有背水一战才有凤凰涅槃。如2025科技发展规划纲要，港台主权捍卫，防止借颜色革命暴乱实施“港独”，携洋自重搞“台独”，借新疆反恐问题营造国际舆论抹黑污名中国，乐见新疆混乱暴乱，借以牵制中国治疆方略、迟滞中国发展。这些问题已无法让步妥协，只能正面应对适度亮剑。
新时代的基本格局就是：谈，大门敞开；打，坚决奉陪。投降绥靖可以休矣！中国人民深知，对待侵略者，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同他们对话，这就是以战止战、以武止戈，用胜利赢得和平、赢得尊重。只有你强大到不可欺辱，敌人才不敢轻举妄动，祖国才不会成为被轰炸的南斯拉夫、伊拉克、利比亚等等。所以习近平主席阐述的国策中反复强调，我们决不会坐视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受损，决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侵犯和分裂祖国的神圣领土。一旦发生这样的严重情况，中国人民必将予以迎头痛击。
四、通过斗争与角力初尝积极意义，即自己不是病猫、他国也不是猛兽，在斗争角力中树立了自信，看到了曙光。近年国际角力斗争实践充分说明此点，无论意识形态之战、海洋主权之战、贸易战、科技战、金融战等等，只要敢于斗争就能维护国家核心利益，就能寻求战略平衡。东海识别区建了，钓鱼岛巡航了，南海航母退了，中国舰队远洋了，病毒溯源敢于应战了，人权白皮书、系列民主报告敢于主动发布了，阿拉斯加杨国委针锋相对了，香港国安法立了，香港选举举行了，爱国者治港了，频繁军机出动警告“台独”了，新疆棉花回击了，孟晚舟回国了，美国内部发声自己想减少关税了......。
几年下来，发现自己还有韧性和抗压力，天没塌、地没陷，出口更多、顺差更大。果断立法捍卫香港利益、控制香港局面，也没重现新八国联军的坚船利炮。近年一些文章充斥网络间，把适度强硬国策比附为晚清慈禧招惹列强、义和团愚昧盲动蛮干。纵观实践效果，这些言论颇有满腹经纶的卖弄聪明之嫌。
在国家层面终结国际斗争角力中的投降绥靖主义，斗争与角力是必然的，只有在斗争角力博弈中才能捍卫国家民族利益，迫使霸权霸凌主义有所收敛。
五、摆脱挨骂必须构建及争夺话语权，最好的防守是适度主动出击。两强相遇勇者胜，外线作战必不可少。不解决挨骂问题，或者说不减少挨骂，难以成就大国崛起民族复兴。虽然不可能完全杜绝挨骂，但一定程度对冲挨骂是外交和外宣工作今后的必然内容与使命。对外交发言人们的努力，国人有目共睹且给予他们崇高的敬意。虽然他们也遭非议，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职业理念和执着，信仰使命的力量让他们不屑那些无理非议。
外交发言人们在一线的据理力争、反击污名，是为国为民，甚至惠及全球华人。如对所谓“武汉病毒、中国病毒”的反击，其最终后果是有利于全球华人。一些华人舆论为黑中国也附和“武汉病毒、中国病毒”，其逆向种族主义迟早要反噬华人自身，近年海外歧视袭击华人个案上升就是明证。
六、要想不被西方强势话语权所击倒，就要主动构建自己话语权及话语平台，主动设置议题，阐释中国主张，讲好中国故事。如2021年12月中国三大民主报告接连呼啸而出，国务院新闻办的《中国的民主》、外交部的《美国民主情况》、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院的《十问美国民主》形成了组合拳，直戳美国民主的弊端以及美国操控所谓世界民主峰会伪劣，是改变中国文化主权被动、文化及意识形态被围剿扼杀困局的有力举措。
中国敢于在民主领域系统发声，改变陈旧心态和思维定式，抛弃陈腐观念，与时俱进站起来了。三大民主报告形式隆重规格够高，篇幅宏大，拥有巨大信息量，说服力强。国家出手，民间配合，共同发力。敢于直击对手的软肋弊端和命脉，不再羞羞答答。敢于阐释自己的民主成绩与成果，不再自卑地谦虚，做实事求是的中国民主发展陈述。打破西方对民主的话语权垄断，开辟自己的民主话语权战场。
七、构建争夺话语权的要义和利器还在于揭露西方的双标、丑恶，让更多人破除皈依者狂热迷思，让更多人看到皇帝的新衣。特别应该用西方有良知学者或媒体的报道来澄清对冲谣言，如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前校长、法学院院长克里斯蒂安.梅斯特教授批驳新疆谣言的文章，法国作家记者马克西姆·维瓦斯两赴新疆考察、历时4年时间完成的《维吾尔族假新闻的终结》一书，都应该大力宣传，甚至组织力量翻译为多国版本在国际上广为推送。
应反复高调报道西方在西班牙加泰罗尼亚闹独立问题上与香港的双重标准，美国对香港暴徒与冲击美国国会民众的双重态度。主动设置议题，如青年画家乌合麒麟揭露澳大利亚在阿富汗滥杀平民的画作就应当受到鼓励和官媒的互动支持，高调反击西方殖民者屠戮殖民地当地居民的种族清洗，高调澄清是谁在贩卖贩运黑奴儿童，谁在强迫劳动，谁在对妇女性侵、摘除子宫。应该学习俄罗斯今日电视台的做法，主动出击、外线作战，营造构建有利于中国的舆论环境和发声平台。
2021年3月12日，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46届会议上，中国代表俄罗斯、白俄罗斯、埃及、委内瑞拉、叙利亚、朝鲜、南苏丹等国家作共同发言，指出澳大利亚严重侵犯人权问题，谴责澳大利亚海外军人杀害包括儿童在内的平民，敦促澳大利亚政府对海外军人非法杀戮、虐待平民及其它严重违反人权行为展开全面、公正调查，确保将责任人绳之以法，受害者得到赔偿；呼吁人权理事会、人权高专办、有关特别机制和民间社会监督澳大利亚政府推进有关司法程序。中国还为美国准备且发布了精致的人权报告，这都是主动出击的好做法。
八、强硬手段及反制反击是为了让对手自我衡量止步于非理性无望的冲动及进一步的战略冒险，以力抗力，以战止战，最终是为寻求战略角力平衡，重新走向双方的妥协让步合作共赢。没有实力和对抗意志的显现，幻想妥协退让以跪求乞讨令对方让步是不现实的。多少大国角力斗争的案例说明这一点，谈中打，打中谈，最后趋于双方妥协达到新的平衡。即所谓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大国角力只有彰显给对方自己的实力，运用此实力的决心，和自己核心利益受到侵犯时运用这种实力的意志和现实可能性，才能使对方的肆意妄为有所收敛节制回到理性轨道。
如对佩洛西的肆意妄为必须迎头严厉警告，且做出必要准备、最坏最底线的准备。用不再抱有幻想侥幸所作出的底线准备所展现的意志、所彰显的后果，让对手好好掂量掂量。
不要再扯什么“战狼”，韬光养晦理中客。没有一成不变机械僵化的理论，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教条。一些人错误解读“韬光养晦”，尤其故意不谈后半句“有所作为”。千帆竞发，时过境迁，与时俱进，大国角力，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是不可或缺的主题，是不可模糊动摇的意志，是不可放弃的国策，是民族复兴的利器，且伴随大国崛起的整个过程，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铁律。要崛起复兴的民族和国家必须准备好这样的心理承受力和战略定力。
习近平主席昨夜与拜登总统通话中强调，“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在台湾问题上的立场是一以贯之的，坚决维护中国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是14亿多中国人民的坚定意志。民意不可违，玩火必自焚。希望美方看清楚这一点”。此间“民意不可违，玩火必自焚”的措辞及对美国政策的直接批评，笔者认为这是当今中国强硬国策多侧面的又一个注脚。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