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三月间,苏北新四军发动了著名的车桥战役,拔除了淮宝地区的车桥、曹甸、泾口等十几个伪据点,打通了我苏中、苏北、淮南、淮北根据地的联系,使连成大片的苏中地区,有了相对稳定的后方。苏中地区,紧接日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京、上海,文化比较发达。迎接抗日战争大反攻的形势,争取和吸收大量的知识青年参加革命,中共苏中区党委和苏中军区决定,以抗大九分校为基础,组建“苏中公学”。
延安抗大之前,有个“陕北公学”,苏中地区(新四军一师)抗大九分校之后,有个“苏中公学”。为了夺取和迎接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抗日根据地内外广大思想进步的男女知识青年,纷纷响应,长途跋涉,越日伪据点,过层层封锁线,“到苏公去!” 四、五月间,他们分别在各个集结点报到,然后到宝应县金吾庄一带集中。1944年6月1日,在金吾庄隆重举行苏中公学第一期开学典礼,校长粟裕师长、副校长管文蔚主任亲临讲话。入校即参军,同学们热情高涨,声势颇大。
【2007年父母与老战友杨力航在南京钟山疗养院合影】
苏公第一、二期第一阶段的整风教育,主要是整顿学风。学习毛主席的《改造我们的学习》,并深入进行革命人生观的教育。当时俞铭璜同志(苏中区党委宣传部长)写的《新人生观》,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因为理论联系实际,很能解决这时期革命根据地内外青年人的思想实际问题。
第二阶段的时事整风,派我到二十一队,帮助指导员组织时政大辩论,“国共两党,谁真抗战?靠谁救中国?谁是真正为人民?”由班、排的讨论、争论,发展到全连“论战”,很热烈。这样做,有效解决了一些同志对蒋介石存有正统观念的问题。
第三阶段的全面反省,出了偏差。由于受康生的所谓“抢救失足者”影响,对知识青年的政治本质作了不符实际的分析,强调“整风、审干、防奸三结合”,“大胆质疑、坦白示范”,“逼供信”,“鸡鸣战术”,偏离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偏差虽大,我们纠偏的决心也大。事后,夏征农校长代表校委会作公开自我批评,承担责任,向受委屈的同志道歉。凡是做错历史结论的一律纠正。最后把做错结论和未做最后结论的同学,集中到第十九队,“倾听本人意见,相信本人交待”,重新做出明确的组织结论,让这些同志放下了包袱,心情舒畅地走上新的工作岗位。第十九队的工作,起初是原六队指导员刘冰同志负责,后因刘冰调第三大队当教导员,校部调我以政治教员的身份,去负责纠偏的最后工作。
吴天石同志,当时组织问题还没有解决(后由夏征农校长介绍入党),属声望很高的非党“民主”人士,新诗古辞,学识渊博,教育界的“南通才子”,是苏中地区受人敬仰的忠厚长者,人们亲热称呼他为“吴老天”!当他的技术书记,我感到力不胜任,处处小心谨慎。数十年后,听裴定说,吴老天当时向人介绍我,都称是“老三八”(三八年的老干部),而我并不知道。那时的我,确实兢兢业业,认真工作,团结好周围的同志,支持主任的工作。
在苏中公学纪念馆里,我们看到了吴天石同志的照片。那时他是父亲的直接首长,更巧的他也是母亲在南通女师的语文老师,是她的革命引路人,而母亲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得意门生。
苏公第一、二期毕业的学员有千余人,大多数分配到前线部队,只留很少同志在苏公校部工作。调政文处的,女同志有张颖、仲文、张竞、林君慰、陈岚,男同志有吴骅、高骏、高杰。加上我、张效琳、主任和李敬仪,共十多人。作为老党员老同志,只有我和张颖。张颖是从苏中区委党校学习转到苏公来,担任学习骨干的。苏中党校是培养区委以上干部的,所以我们对她有点另眼看待。
张颖调来政文教育处,当民运组组长。女同志中除李敬仪和陈岚搞图书和内勤工作外,其他同志都在这个民运组。当时校部机关人员都过军事组织生活,我当然成为生活班长了。每天早晨,要喊“女同胞”起床,要出操。张颖是组长,她起床,大家都起床了。因此,我天天喊“张颖,起床!”不喊别人。久而久之,温柔的声音,喊出“感情”来了! 不过,当年的年青人很纯洁,自然而然的,没有向歪处想,这是工作嘛!同志们也听惯了,有依赖性,等我喊,才肯起床。这也是公认的。
不久,政文教育处改为宣教科,吴天石为科长,调抗大九分校政治教员鲍汉青(抗战爆发前的日本京都大学留学生)来当副科长。我是政治教员,与他生活在一起。科里同志团结得很好,像是个十多人的大家庭,和谐融融。
在此之前,我与张效琳住老百姓厅房,办公的地方就是睡觉地方。当时效琳同志入党问题还没解决,校部决定,调张颖来与效琳一道编《学习报》。他们编报纸,很辛苦,白天下连队组织稿件,夜晚改稿和编排,天天忙到深夜。他们辛苦,我也跟着“辛苦”,睡不了觉,只有“陪班”。每夜他们吃夜餐,都引诱我吃。只要我一起床,参加吃东西,就开我的玩笑。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生活,真是很甜蜜的。因而直到今日,张颖还不忘记,在我们的孩子们面前,用此事取笑我。
【这是半个多世纪后,我们的爸妈与老战友张效琳的合影。】
【这是2005年3月4日,父母到上海拜访他们的老校长夏征农夫妇。】
【这是2001年6月1日,父母在纪念苏公建校51周年校友聚会时与俞伯由老首长亲切见面。】
“苏公是春天,苏公是母亲, 苏中的青年们,奔向她的怀抱。 春天的阳光,清醒了头脑; 母亲的手指,揩净了面貌; 肩上的包袱,快快要摔掉。 为了在明朝,我们像火箭, 奔向四面八方,燃起反攻的信号。 向着解放区,向着光复城要, 蒋独裁滚开,日本鬼冲倒。 是春天种旗手,是母亲好儿子, 站在苏中的最前哨,响起胜利军号!”